四節課中,洛懷秋選擇了:禦水,治療,禦火,尋溯之眼。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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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一聲一聲的喚,壓下心頭湧上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喉頭一甜,傾年猝不及防的咳出了一口鮮血,艷艷的紅濺到了司徒冥蒼白的臉上,傾年伸手去抹,白皙的手掌染了大片大片的紅,就好像他們成婚那天,紅燭流下的淚滴。
倏然握緊了手,她想她終於在這個離別的時候,明白了自己的心。
可是還是遲了。
那麽……
司徒,黃泉淒寒,長路寂寥,我來陪你,好不好?
你再等我一會,就一會,好不好?
她想微笑,眉心卻是撕不開的緊,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她早已,淚流滿面。
雪越下越大,如同羽毛般的雪花灑灑洋洋的鋪滿了四周的景色,也鋪滿了那個紫衣女子的衣裙。
但她卻依然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護著她懷中的黑衣男子,安靜地坐在那裏,就好像死了一樣。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不過是滿眼空花,一片虛幻。
司徒家族大少爺夫婦死於妖魔的伏擊之下,帶出的一千弟子皆身死,唯有小少爺重傷逃出。此消息一出,仙界震驚,妖魔二界無端的被扣上這樣一頂大帽子,自也是不會安寧的。
前方戰事稍歇,掌坤殿內眾妖來往甚是頻繁,大大小小的將軍或是各族的探子進進出出,傳遞通告著戰況,大妖怪們聚在沙盤前商量著行軍布局。
掌坤殿中熱鬧非凡,處處都有人聲,然,有個不起眼的偏殿卻是安靜的,所有妖魔都自發的避開這裏,守衛在此的妖兵全都黑冠黑甲,面色肅然,行走間竟無絲毫聲響。
一位紅衣少年自偏殿緩緩步出,在殿內還帶著的微微笑意一出了殿門就消失不見,守衛的士兵正想屈身行禮,那少年一揮手免了,烏黑的發絲輕輕蕩過,不過一瞬,少年就消失在了原地。
依稀可以聽見偏殿內傳來些笑聲,還有一把清越的歌聲:“且歌且泣,夢裏徜徉無殤,獨酌千古,酔裏笑看江山……歸期無別期,此生問斷腸。尋無涯,一念兩雙休,不辭地……雪滿白風帆。”
偏殿內,洛懷秋撐著下巴坐在石桌旁,手指很隨著調子輕扣桌子,低聲和著,一聲一聲,磨去心中莫名的焦躁和不安。
從那日鬼城昏迷在掌坤殿中醒來,到如今,已有一個月了,安穩的來到妖界,她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至妖界,她難再回去,仙界本就有她投靠妖界的傳言,她一到妖界便已是百口莫辯,回長暮,難上加難。
只是這或許也是幸運的,逗留鬼城,從迷糊中醒來,被她尋找多年的弟弟帶回了他的地盤。
八年,她終於,見到了洛懷夏。
游神間,歌聲已停,唱歌的少女蹦噠到洛懷秋的面前,像只小貓一般蹭蹭洛懷秋,另一只手去拿桌上的玲瓏糕點,一邊吃一邊問,“秋姐姐,你不喜歡吃這些糕點麽?”
洛懷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今日,不是很有胃口。”放下杯子,洛懷秋笑道:“喜歡吃就多吃點吧。”
少女吃著糕點,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洛懷秋說外頭的事情,大至戰場變故小至妖界中大妖怪娶了幾房的八卦從粉唇裏不停的冒出,洛懷秋繞有興趣的聽著的同時,也在暗暗同情妖羽族的妖們,難為他們天天去探知這些消息了……
一盤糕點很快就被解決,少女拍拍手,突然湊到洛懷秋面前,“秋姐姐,我跟你將一件大事!”
洛懷秋撐下巴,散漫,“說吧。”
“我今日才知道啊,司徒家族翻天覆地了!”
洛懷秋狠狠的僵在了原地,一慌,便不由得提高了聲音,“什麽?!繁兒,司徒家族發生了什麽?”
一陽繁兒有些詫異洛懷秋如此大的反應,但也沒問,看她慌亂,也不再拖故事,老老實實的簡單說道:“司徒家族內訌,司徒浩然奪權,大少爺司徒冥夫婦都身亡了……”
洛懷秋聞比噩耗,面色倏地慘白,指尖顫抖,想要端起茶杯喝一口茶壓一壓,卻差點將杯子打翻。
她不斷的告訴自己要冷靜,這說不定是假的,可是沒有絲毫作用,腦海中有笑聲,嘲笑著她的懦弱和不敢承認。
司徒冥……夫婦……
傾年……
傾年……
傾年!
就這樣……沒了?
那個喜愛紫裙的傾年,十九年相伴的少女,她閉上眼都可以勾勒她冷靜沈穩的模樣,還有唇角偶爾露出的一抹笑。
怎麽可以就這樣化為浮世裏的一捧塵埃,飄散到她觸不到的地方?
洛懷秋猛的站起身沖了出去,她要去找洛懷夏,她要去冥界,證實這一點,若是真的,就將傾年的魂魄搶回來!
見洛懷秋站起來就往外沖,一陽繁兒懵了,不知洛懷秋反應為何如此……司徒冥,司徒冥夫婦……傾年!
一陽繁兒倒吸一口涼氣,她怎麽沒有註意到司徒冥夫婦裏包含了洛懷秋的好友傾年呢!明明聽過某人囑咐,對於傾年的事情只能報喜不報憂,可是剛剛怎麽就這樣說出去了呢?!
這些思緒伴隨的懊惱飛快閃過,一陽繁兒展開翅膀就飛了出去,試著攔下洛懷秋。
可楞了幾秒的一陽繁兒哪裏會趕得上全力禦風的洛懷秋,一陽繁兒差三個轉彎口到達掌坤殿時,洛懷秋已經心急如焚的一腳踹開正殿門,剛要沖進去,就被攬入一個懷抱。
那一襲熟悉的紅衣催出了洛懷秋的眼淚,她抓住洛懷夏的袖子,哭的一抽一抽的,“小夏,傾年沒了是不是真的?你告訴我,是不是真的?”
洛懷夏低聲應了一句。
不能再欺騙自己,洛懷秋抽泣道:“小夏,我要去冥界,我要帶回傾年和司徒冥的魂。”
洛懷夏沒有回答,只是抱著她,他早比洛懷秋高出了一個頭,洛懷秋直直的撞到他的懷裏,他也只能微微彎下腰抱著,像對待一個孩子一樣哄她。
掌坤殿裏在洛懷秋一腳踹開大門時就已經安靜了,此刻見到這一幕,眾妖都不由得扶住自己的下巴,剛有私語竊竊,就被洛懷夏一個眼風掃過,便不敢再說話了。
等到洛懷秋哭累了,洛懷夏才微微放松自己的手,剛放開她,突的撇見洛懷秋披散的發,眼眸一縮。
藏於青絲之中,竟有了一縷白發。
是少年早白,還是被傷悲沖昏了頭?
傾年死她竟如此……傷心嗎?
洛懷夏不動聲色的垂下眸,心中下了一個決定,面上一點異常都沒有,輕輕的擦去洛懷秋臉上的淚。
洛懷秋發洩了一場,稍稍有點冷靜下來,問洛懷夏,“小夏,我們什麽時候去冥界?”
洛懷夏牽起了她的手,將她往偏殿帶,“姐姐,你現在太浮躁,不宜去冥界,你回房睡一覺,我去安排些人手,我們再去冥界。”
洛懷秋低低的應了一聲,乖乖的回房了。
自從來到妖界,洛懷秋都睡得很淺,就算這是洛懷夏的地方,她潛意識裏還是不放心的,不放心妖魔,不放心百裏琉月,不放心東丹九重,不放心……他。縱然知道這是不該的,但分離多年,洛懷夏早已不是那個粘人的弟弟了,世事變遷,她都再不覆當年又怎會單純的相信他?於是房中稍有異響,她便驚醒。
房裏是漆黑的,洛懷秋睜開眼卻沒有起來,保持原有的姿勢,呼吸綿長似在熟睡。
等了一會卻不見闖入者有動作,洛懷秋不禁疑惑,突的,燭火亮了起來,洛懷秋不由得閉了一下眼,不過剎那,覆睜眼時,洛懷夏己站到了她的床邊,寶石般的眸子看著她,光影沈浮,轉眼間,便已歸於漆黑。
洛懷秋暗暗松了一口氣,忙問道:“準備好了?”
“嗯。”洛懷夏應了一聲,拿過屏風上掛著的外衣幫她披上,再隔空取來桌上的茶具,倒了一杯遞給她,“潤潤嗓子。”
洛懷秋揭開蓋子,因為心急便不疑有他的三兩口喝了下去。將杯子送回桌上,急匆匆的往房門外走去,不料腦中一疼,象是有一把大錘狠狠的敲上她,瞬間將她轟得支離破碎。
這疼痛來的太突然,洛懷秋沒有絲毫的準備,抱住頭跌倒在地。
疼痛一陣蓋過一陣,如同潮水般將他覆滅,洛懷秋縮成了一團,緊閉的雙眼長睫微顫,卻沒有一點水滴,貝齒緊咬著下唇,滲出了血,縱然痛上加痛,她不允許自己流露出一絲軟弱。
洛懷夏的手,緩緩握緊。
意識逐漸模糊,依稀記得倒下時不可置信的回眸,看到那個一直站在她幾步遠的地方的少年,安安靜靜的看著她。
一直,安靜的,看著她。
好似化為了,一尊石像。
意識飄浮,她隱約回到長暮,回到那安謐的時光,她看見那個躺在長椅下的男子,露出了淺淡如月的微笑,伸出手指,輕輕的,戳破了她揮去的小水珠。
“啪——”
一聲響,萬事在她眼裏都如同浮淡淺薄的白霧,只剩下模糊的紅白影,交錯。
待到洛懷秋徹底的昏了過去,洛懷夏才上前彎腰抱起了她。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的閃了進來,恭敬的垂頭,等待主人的命令。
洛懷夏頭也不回的往內室走,“去冥界,救出那兩人。”黑影應下,迅速消失。
洛懷夏將洛懷秋放到了床上,替她解了長發蓋好被子,坐在床邊又看了許久才低下頭,輕輕的吻上她的額頭。
房間裏很靜,唯有低低的一句呢喃——
“你終於,只屬於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啪啪啪懷秋要開始新生活惹!!
目測師父最近不會出現,SO,讓他再露個臉~
=======我是亂入小劇場=======
阿瑾(捧臉):小夏,Please tell me重新出場的感覺如何?
洛懷夏(翻劇本):呵,呵。
阿瑾(淚)
☆、獨家占有
清晨,天才剛亮,輕薄的白霧籠罩,朦朦朧朧的一片。
玄落在清晨的白霧中,緩步靠近安靜非常的偏殿,一名婢女輕輕的開了偏殿的門,提著一個裝著三層木盒的籃子走了出來,見到玄落趕忙彎腰行禮,“見過護法。”
玄落看了看她手中的籃子問道:“洛小姐醒了?”
婢女回答道:“小姐還沒有醒,王讓婢子在這個時辰左右去將小姐的早餐提來。”
玄落點頭,“你去吧。”
婢女彎腰退下。
玄落推開開門走近偏殿,偏殿一進去就是空曠的正殿,玄落向左轉進一道小門,再推開門進去,入眼的就是滿院子的木槿花,大朵大朵的花朵在血紅的陽光下舒展著柔韌的花瓣,花蕊微微顫抖,像是一個害羞的小姑娘。
一個身著紅衣的少女坐在窗子上,撐著下巴,癡癡的看著滿院子灼灼開放的木槿花。玄落走了幾步,走到了那個窗子旁邊靠著墻,陪她一起看。
過了好一會,少女像是剛發現她來了一樣,轉頭朝她笑得眉眼彎彎,“巧兒一直叫我起床,我偏不起。”
玄落歪頭,擡手輕輕地刮了一下少女的俏鼻,“調皮。”
少女抓住玄落的手指,輕輕地晃,“玄落姐姐,你帶我……”話說一半,就聽見偏殿大門開的聲音,少女趕忙放開玄落的手指,手忙腳亂的爬下窗子,沖回床鋪。
玄落剛剛收回手,轉頭,就看見巧兒低頭小步跟在紅衣少年的身後,玄落微微俯身,“王。”
墨月的外貌已經不是之前面對洛懷秋時的模樣了,細長的眼微微一撇窗子,低聲笑了,“她醒了?”
玄落看了一眼窗子,微微笑了,沒有說話。
墨月推開門,走了進去,玄落跟在他的身後,拿過巧兒手上的籃子,揮手讓她退下。
院子裏恢覆了安靜,唯有木槿緩緩開放,唯有窗子上一只白色微粉的繡鞋掛在窗勾上輕輕搖晃。
洛懷秋一向是貪睡的,趁巧兒出去悄悄地起來玩了一會,聽見墨月進來的聲響又跑回床上裝睡,可是躺著躺著,不過一小會的時間,她便又睡著了。
墨月和玄落一同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背對著他們,幾乎整個人都埋進被子的洛懷秋。
墨月走上前輕輕地拍她,叫了一會卻不見洛懷秋醒來,便知她是真的又睡了過去。玄落在一邊看著,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懷秋睡得還真是快。”
墨月臉色有點沈,“萬蠱、朝夕花葉,她的身體已經有點……承受不了了。”才會很快的陷入沈睡,“不過還好,今後只要她不再受到重傷,都不會有事。”
玄落將籃子放到了桌子上,朝墨月一俯身,“王,玄落告退。”
“嗯。”墨月應道,手指滑過洛懷秋的眉眼,沒有再去看玄落。
低頭看著睡成一團的洛懷秋,墨月在心裏微嘆。
得到消息洛懷秋在鬼城,他便馬上趕去,將她帶回妖界,用另一個樣貌告訴她,他就是洛懷夏。
一個月,看著她的心不在焉,看著她的焦躁,看著她想要回到長暮,他就明白,八年,她已經不是那個家人第一的小少女了,她有了更多的回憶,更多的放不下的人。
那個時候,消除她的記憶的念頭,浮現在他的腦海裏。
若是消除了她的記憶,那她的眼裏,就只會有他一個人……多好。
但還是沒有下定決心,一直在躊躇,然,終究是那樣做了,就算不想,卻忍受不了她對他的……不放心。
那日,他給她餵了朝夕花葉,看著她在劇痛中看向他的不可置信的眼神,他卻突然有些想哭,她對他,並不是完全不信任的,這樣做,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然而那份忐忑,在他發現她醒來後只記得洛懷夏的時候,全部消失。
憶起那天,他還記得她剛剛轉醒的時候,面對全然陌生的他,驚慌害怕的模樣,黑白分明的鳳眼裏擠滿了恐懼與不安,她一直在往床鋪裏縮,像是一只剛出生的小獸,嗚咽著躲避他的觸碰。
她眼裏的恐懼深深的刺傷了他,之後的一個月,他不允許她出去,除了洗浴是由紙人代替外,她的一切都是他來做的,他細心的照顧著她,看著她由拒絕變為小心,再化為試探,最後全部都是依賴。
看著第一次出門時緊緊抓住他的衣角的她,他的心裏仿佛開滿了鮮艷的木槿花,灼灼芳華。
他開始教她說話,開始讓其他人慢慢的進入她的生活。
無憂無慮的她,像是一只歡樂的小鳥,飛翔盤旋在他為她創造的世界裏,他覺得,這就已經夠了。
洛懷秋再次醒時已是下午,房間裏安安靜靜的,唯有香爐裏升起裊裊青煙,蕩著淡淡的清香,微微有些助眠。
洛懷秋伸了一個大懶腰,探出頭去看,沒有巧兒,沒有玄落,也沒有墨月……在心裏小小的歡呼了一下,她趕緊穿戴好,蹦下床,套上了一只鞋子,卻不見另一只,轉了好幾圈都沒有在地上找到,洛懷秋只好放棄,隨手扯過一塊絲綢,按著墨月教她的一個小術法,變出了一只鞋子,穿上後,歡歡樂樂的跑了出去。
墨月不喜她出門,所以洛懷秋活動的範圍很小,有他在的時候,洛懷秋都只能待在偏殿內,就算墨月走了,還有巧兒攔著她,好不容易他們都不在,洛懷秋怎麽還會在偏殿內呆的下去?
對這裏,墨月說的掌坤殿……她可是充滿了好奇。
在這裏醒來,她的記憶裏就只有一個小小少年,她記得那是她的弟弟,而後就只剩一片模模糊糊的白影,如同隔著大霧的花,看不清楚。墨月對她很好,從她醒來都一直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她,她依賴墨月,卻沒有向他提起過,下意識的就隱瞞了白影的存在。
她疑惑過好多次自己是誰,以前是過著什麽樣的生活,她一回想就會頭疼,問墨月,墨月卻從不回答她這些問題,只是看著她,靜靜的笑,洛懷秋就有些心疼,漸漸地也就不再問了。
然而那些疑問終是在她心裏落了種子,生根發芽。
她想,這裏既然是她住的地方,肯定擁有很多很多她的回憶,她出去走一走,說不定就會想起來一些什麽,無論好的壞的,她都願意。
偏殿外的士兵已經被墨月撤了,他親自在殿外設下結界,無論是誰通過,他都會在第一時間知道。洛懷秋卻不知,打開殿門發現沒有任何守衛,一下子就放松了警惕,一腳踏出了偏殿。
沿著回廊走,洛懷秋好奇的四處張望,掌坤殿很大,長廊像腰帶一樣曲折迂回,盤旋婉轉,屈曲回環,精致套連。
走了好半天都還不見人影,洛懷秋不免有些無聊,走來走去的只有腳酸,什麽人都沒有,也沒有一絲熟悉感。又拐了一個彎,洛懷秋看著眼前的長廊,終是洩氣的往回走去。
她身後的長廊慢慢的蕩起水一樣的波紋,墨月、玄落和琳的身影漸漸顯現,琳看著洛懷秋的背影消失在他們的面前,清秀的面容陰沈沈的,“王,為何要阻擋她?”
墨月負手往回走,沒有回答她。他剛剛感受到洛懷秋出了偏殿立馬就趕了回來,小心的制造著幻象,想讓洛懷秋回去。
玄落看了一眼琳,美眸輕揚,低聲道:“外面太危險了。”
琳沒有得到墨月的回答,已是不快,此時再聽玄落的解釋,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冷笑,心中低念洛懷秋的名,眼微微瞇起,像是在黑夜中吐露信子的蛇,陰冷而危險。
第一次出去並不愉快,洛懷秋老老實實的在偏殿又待了好幾天,和墨月帶來的一陽繁兒很是合拍,也沒有了出去玩的心思。
一陽繁兒是妖羽族的長公主,妖齡雖大,但外表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模樣,尖尖的瓜子臉,大眼睛水靈靈的,性子也像小姑娘一樣,喜歡抱著洛懷秋撒嬌,讓某人的夫君很是吃醋。
“姐姐姐姐,今天奈奈新做了一道菜,叫做‘露水芙蓉’,聽說是用清晨的露珠蒸煮千年冰蓮,那味道真是妙計了。”奈奈是她的貼身丫鬟,廚藝超群。
洛懷秋撐著下巴向往,“好想嘗一嘗啊……”
一陽繁兒笑嘻嘻地,“下次我讓奈奈再做了帶給你吃?”
洛懷秋連連點頭。
又交談了一會,洛懷秋問道:“繁兒,今天怎麽就見你一個人,青巖沒有陪你來嗎?”青巖是魔族一個部落的王子,和一陽繁兒從小認識,青梅竹馬形影不離,待成年後,為兩人舉辦了婚事,幸福的幾乎要冒泡。
一陽繁兒聳肩,“青巖他今天和月哥哥一同出去了,好像是去追捕游離谷的餘孽。我不是很清楚啦,這是他們的事情,我沒有多問。”
“哦,”洛懷秋拖長了聲音回答,“難怪我今天沒有看到墨月。”
一陽繁兒湊近她,笑的眼睛彎彎的幾乎成了一條縫,“想月哥哥啦?”
洛懷秋毫不猶豫的一掌推開她靠近的臉,“別理我那麽近,要不然給青巖知道了,還不得又找我麻煩?”青巖王子愛妻成狂之名,她早就是聽說了的。
一陽繁兒吐吐舌頭,故意抱住她,死命的撒嬌。
玩鬧夠了,天也漸漸地黑了,巧兒掌起了燈,一陽繁兒和洛懷秋吃完了晚飯,便也回去了。
回去的時候,是奈奈來接她,一陽繁兒問她,“青巖還沒有回來麽?”
奈奈提著燈走在前頭,回答道:“姑爺和妖王都還未回。”
一陽繁兒應了一聲,靜默了一會,想到什麽,又開口道:“對了奈奈,你今天做的那道菜,明日能再做一次麽?懷秋想吃。”
奈奈答“是”,頓了頓,有些好奇的問道:“小姐,你好像很喜歡洛小姐,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啊?”
聽見奈奈的問題,一陽繁兒楞了一下,思索片刻,才緩緩答道:“她原是一個凡人,也是長暮的弟子,我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和白逸軒一同去南海的時候,不過那時我沒有註意到她。”
昏黃的燈光下,一陽繁兒靜靜的回憶,“第二次見到她是在那座偏殿,說真話我很驚訝她會出現在那裏,更驚訝她與妖王關系,妖王讓我多陪陪她,我也就天天往那裏跑。她會彈琴,還會吹笛子,和她相處也挺開心的,只是那個時候她好像有些心不在焉與茫然。”
兩個月前墨月不準任何人去看她時,她還很疑惑發生了什麽,如今再次見到她,一陽繁兒也就明白了,“現在的她很純粹,很舒服。”
她貴為一族長公主,再加上與妖王墨月魔尊夜沫的交好,在這掌坤殿中也是眾中下等妖怪巴結的對象,凡人有一句古話,叫做“人心隔肚皮”,她在這裏,面對著藏著心思戴著面具的妖怪們,幾百年來,也是累極,難得有了洛懷秋這樣像是一張白紙的人,不免就親近了許多。
希望她能一直這樣好好的生活下去,純粹而明亮著。
今日一陽繁兒有些憂愁,跟在洛懷秋的身後哀怨,啊啊啊,她怎麽可以一不忍心就把洛懷秋給帶出來了呢?月哥哥看著她笑的樣子好恐怖啊青巖你在哪裏我想你了嗚嗚嗚……
洛懷秋走了好一會,發現和自己上一次出來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不由得有些奇怪,轉頭問一陽繁兒,“繁兒,為何這景色與我上次獨自出來時不同呢?”
一陽繁兒在墨月笑著的註視下只能認命的騙她,“掌坤殿的路是時時刻刻都在變化的,不一樣很正常。”
洛懷秋看了她一會,奇怪道:“繁兒,你為什麽一直往右邊看?那裏有什麽麽?”
一陽繁兒立馬否定,“沒有,什麽都沒有!”她怎麽能告訴洛懷秋,墨月隱了身形跟在她的旁邊呢……
“哦,”洛懷秋應了一聲,轉頭,繼續往前走。
一陽繁兒眼淚汪汪的繼續跟在她的後面。
直到天色漸黑,洛懷秋才被突然出現的墨月給帶了回去。
洛懷秋心中揣測不安,老實的跟著沒有說話,一陽繁兒早在墨月出現的時候就溜走了。一路安靜回到了偏殿,洛懷秋揉著腰帶,小心的開口,“墨月,我就是想出去走走,你……生氣了?”
墨月看著她,頗有些無奈,看著她逛了一個下午,有什麽氣早都沒了,“懷秋,掌坤殿很危險,你這樣出去,我很擔心。”
洛懷秋咬了一下唇,嘀咕道:“不是有繁兒嗎……”嘀咕完,見墨月又是不說話,不由得有些慌了,怕他真的惱了她,抓住他的袖子晃晃,“你別生氣了,我以後都不出去了好嗎?”
墨月嘆了一口氣伸手牽起她,帶她回房,“罷了,你天天就在這宮殿裏總會無聊,以後就和繁兒或者玄落出去走走吧。”
原以為再也不能出去,沒想到墨月大發慈悲,洛懷秋喜笑顏開,抱住他的手蹭蹭,“太棒了!!”
自從墨月許了洛懷秋出門,洛懷秋可是隔三差五的往外跑,去一陽繁兒的寢殿玩一玩,去花園看一看,再和奈奈學做兩道菜,玩的越發開心,於是,墨月覺得自己被忽視了,不免有些無奈。
讓她出去玩,好像最不合算的是自己啊……
正巧,這幾日墨月要處理的事情頗多,墨月有心讓洛懷秋也嘗嘗被忽視的感覺,故意不告訴洛懷秋,也是整天都不見到人影。
一兩天還好,洛懷秋繼續玩得沒心沒肺,三四天一過,她就有些不高興了,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前幾天也是這個樣子,好像沒什麽立場去說墨月……不過三四天,她都不高興了,那墨月也應該是這樣了。
想通了洛懷秋就準備去做些什麽,討墨月開心。
做什麽呢……洛懷秋思索片刻,突然想起了自己前幾日和奈奈一同做的一道菜,她好像都沒有給墨月吃過,真是太疏忽了,今日幹脆就做這道菜給墨月嘗嘗吧。
打定了主意,洛懷秋立馬行動,在一陽繁兒來的時候拉了她出門去找奈奈,借了奈奈的專用小廚房,將兩人都關在了門外,卷起袖子,磨刀霍霍,幹勁十足的開始了。
站在門外的奈奈頗有些不安,問自己的小姐,“洛小姐應該可以一個人做到吧?”
一陽繁兒靠在門框上,唇邊兩個酒窩若隱若現,她笑道:“等她出來就知道咯。”
也不知過了多久,待奈奈從外頭端了茶水進來就看見洛懷秋急匆匆的跑出去,又見自家小姐緊緊的跟在後面也沖了出去,暗想洛小姐定是把菜做好,現在去找妖王了。
按著記憶找到墨月處理事務的地方,一陽繁兒遠遠的跟著她,洛懷秋笑著推開了門,聲音順著微風飄蕩進去,吹落一地歡欣,“墨月墨月,快來嘗嘗我做的菜!”朝裏面望去,原以為沒有人卻不料琳在和墨月交談,扶著門,不由得轉小聲音喃喃,“誒……琳也在啊。”她見過琳一面,陰沈沈的女子像是蛇一樣的註視著她,洛懷秋有些瑟縮。
見到洛懷秋來墨月很是驚訝,驚訝過後便是喜,唇邊帶起一抹笑容,兩天沒在她醒時見到她了,寶石般的眸子仿佛染了光彩,把洛懷秋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好,你先回去,我一會就到。”
聞言,洛懷秋便退了出去,把門帶上。
墨月繼續和琳談論未談完的事物,結束後站了起來,緩步走到門邊,剛剛拉開門卻突然回頭望向琳,斂了笑意的眸子冰冷,墨月開口,清晰而冷淡,“琳護法,懷秋怕你,請你以後離她遠一點。”
琳的手漸漸握起,垂眸應道,眼底一片森然。
作者有話要說:
☆、臨水照花
是夜,各殿都已滅了燭火,長暮籠罩在一片淡淡星光之中。
連默塵負手立於淄竹殿頂端,俯視著他住了幾百年的地方,良久,才下了淄竹殿。沒有掌燈,連默塵就著淡淡的月光慢慢步入漆黑的淄竹殿,步入他的房中。
隔壁,就是洛懷秋原來的住處,她生活了五年的地方,黑暗之中,他耳邊隱約還能聽見她的笑聲。
三個月。
那日下百鬼深淵尋找沒有找到洛懷秋,至今為止,都再沒有得到她的消息。進入鬼界沒有洛懷秋的蹤跡,原是想再進入妖界,奈何前方戰事告急,一個晚上的尋覓已是最大限度,他只能選擇離開。
從胭脂城回來就得知百裏琉月汙蔑洛懷秋與妖魔狼狽為奸,他第一次,在笑的時候,勾起的是冷蔑的弧度。
當初在百裏家族那番事,洛懷秋重傷在百裏琉月房中被發現,他就懷疑洛懷秋的傷是百裏琉月所做。李季想要洛懷秋灰飛煙滅,若不是他欲將她重新送入輪回,以他的仙術,在百裏琉月垂淚出現的時候,洛懷秋怕是早已魂飛魄散。
不是不明白百裏琉月對他的傾心,知曉她的性格,他已是回避,未料到,她會因此遷怒洛懷秋。
重傷一次不夠,竟將她扔下百鬼深淵。
幾百年未曾出現的殺意在他失去洛懷秋的消息時,又一次的湧現。
他回到長暮,與洛懷秋交好的弟子蒼半夏前來詢問此事,他無法扔下長暮的事務進入妖界去潛心尋找,見那個少年也存了一份私心,委托蒼半夏去妖界附近探尋洛懷秋的消息,卻不料,因此害了他。他向離仙宮長老說明情況,長老雖說生死有命,但他依舊無法安心,也更加擔憂洛懷秋的處境。
三個月了,她……還好麽。
穿堂風吹過房間,吹散了洛懷秋的笑顏,吹落一殿寂靜。
又是一個艷陽天,暖暖的午後,墨月和洛懷秋一同漫步在畫意城中。近來妖界事務較少,墨月便早早的處理完,帶了洛懷秋出了妖界來人界走走。
選擇畫意城是因為這裏的風景甚好,又離葉城近,一個下午和一個晚上,他們可以去兩座城游玩。
自洛懷秋醒後,這是她第一次出妖界,也是第一次到這麽遠的地方玩,胭脂小鋪看看,面具攤玩玩,做什麽都是新鮮的。
墨月走在後面看著洛懷秋,寶石般的眸子染著明媚光華,他一直看著她,她看什麽有興趣就買下來,一路下來,手上也大大小小的提了不少東西。
洛懷秋在前面玩累了,也不想繼續走了,便站在路旁等慢悠悠的墨月上來,看到他手裏提了那麽多東西,也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想要去拿過來,“第一次出來……這些東西我都沒怎麽見過……會不會太多了啊?”
墨月擋住了她的手,朝她笑,“一點點重量而已,沒事。”看了看天色,墨月建議到,“玩了這麽久,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一聽到有吃的洛懷秋立馬點頭同意,“走吧!”
正值下午最熱的時候,客棧裏的人比較的多,小二在二樓尋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帶了墨月、洛懷秋上坐。
洛懷秋靠著窗子,一只手撐著下巴,一只手玩著粗瓷茶杯,看著下面人來人往也頗有一番樂趣,在妖界,她那能看到這麽多的人啊,墨月對她的保護,太嚴密了……
墨月不喜人界的食物,只倒了一杯茶,也不喝,拿在手上慢慢的搖晃著,看著茶水在茶杯中晃蕩,茶葉飄零沈浮。
看了一眼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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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握緊了手,她想她終於在這個離別的時候,明白了自己的心。
可是還是遲了。
那麽……
司徒,黃泉淒寒,長路寂寥,我來陪你,好不好?
你再等我一會,就一會,好不好?
她想微笑,眉心卻是撕不開的緊,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她早已,淚流滿面。
雪越下越大,如同羽毛般的雪花灑灑洋洋的鋪滿了四周的景色,也鋪滿了那個紫衣女子的衣裙。
但她卻依然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護著她懷中的黑衣男子,安靜地坐在那裏,就好像死了一樣。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不過是滿眼空花,一片虛幻。
司徒家族大少爺夫婦死於妖魔的伏擊之下,帶出的一千弟子皆身死,唯有小少爺重傷逃出。此消息一出,仙界震驚,妖魔二界無端的被扣上這樣一頂大帽子,自也是不會安寧的。
前方戰事稍歇,掌坤殿內眾妖來往甚是頻繁,大大小小的將軍或是各族的探子進進出出,傳遞通告著戰況,大妖怪們聚在沙盤前商量著行軍布局。
掌坤殿中熱鬧非凡,處處都有人聲,然,有個不起眼的偏殿卻是安靜的,所有妖魔都自發的避開這裏,守衛在此的妖兵全都黑冠黑甲,面色肅然,行走間竟無絲毫聲響。
一位紅衣少年自偏殿緩緩步出,在殿內還帶著的微微笑意一出了殿門就消失不見,守衛的士兵正想屈身行禮,那少年一揮手免了,烏黑的發絲輕輕蕩過,不過一瞬,少年就消失在了原地。
依稀可以聽見偏殿內傳來些笑聲,還有一把清越的歌聲:“且歌且泣,夢裏徜徉無殤,獨酌千古,酔裏笑看江山……歸期無別期,此生問斷腸。尋無涯,一念兩雙休,不辭地……雪滿白風帆。”
偏殿內,洛懷秋撐著下巴坐在石桌旁,手指很隨著調子輕扣桌子,低聲和著,一聲一聲,磨去心中莫名的焦躁和不安。
從那日鬼城昏迷在掌坤殿中醒來,到如今,已有一個月了,安穩的來到妖界,她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至妖界,她難再回去,仙界本就有她投靠妖界的傳言,她一到妖界便已是百口莫辯,回長暮,難上加難。
只是這或許也是幸運的,逗留鬼城,從迷糊中醒來,被她尋找多年的弟弟帶回了他的地盤。
八年,她終於,見到了洛懷夏。
游神間,歌聲已停,唱歌的少女蹦噠到洛懷秋的面前,像只小貓一般蹭蹭洛懷秋,另一只手去拿桌上的玲瓏糕點,一邊吃一邊問,“秋姐姐,你不喜歡吃這些糕點麽?”
洛懷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今日,不是很有胃口。”放下杯子,洛懷秋笑道:“喜歡吃就多吃點吧。”
少女吃著糕點,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洛懷秋說外頭的事情,大至戰場變故小至妖界中大妖怪娶了幾房的八卦從粉唇裏不停的冒出,洛懷秋繞有興趣的聽著的同時,也在暗暗同情妖羽族的妖們,難為他們天天去探知這些消息了……
一盤糕點很快就被解決,少女拍拍手,突然湊到洛懷秋面前,“秋姐姐,我跟你將一件大事!”
洛懷秋撐下巴,散漫,“說吧。”
“我今日才知道啊,司徒家族翻天覆地了!”
洛懷秋狠狠的僵在了原地,一慌,便不由得提高了聲音,“什麽?!繁兒,司徒家族發生了什麽?”
一陽繁兒有些詫異洛懷秋如此大的反應,但也沒問,看她慌亂,也不再拖故事,老老實實的簡單說道:“司徒家族內訌,司徒浩然奪權,大少爺司徒冥夫婦都身亡了……”
洛懷秋聞比噩耗,面色倏地慘白,指尖顫抖,想要端起茶杯喝一口茶壓一壓,卻差點將杯子打翻。
她不斷的告訴自己要冷靜,這說不定是假的,可是沒有絲毫作用,腦海中有笑聲,嘲笑著她的懦弱和不敢承認。
司徒冥……夫婦……
傾年……
傾年……
傾年!
就這樣……沒了?
那個喜愛紫裙的傾年,十九年相伴的少女,她閉上眼都可以勾勒她冷靜沈穩的模樣,還有唇角偶爾露出的一抹笑。
怎麽可以就這樣化為浮世裏的一捧塵埃,飄散到她觸不到的地方?
洛懷秋猛的站起身沖了出去,她要去找洛懷夏,她要去冥界,證實這一點,若是真的,就將傾年的魂魄搶回來!
見洛懷秋站起來就往外沖,一陽繁兒懵了,不知洛懷秋反應為何如此……司徒冥,司徒冥夫婦……傾年!
一陽繁兒倒吸一口涼氣,她怎麽沒有註意到司徒冥夫婦裏包含了洛懷秋的好友傾年呢!明明聽過某人囑咐,對於傾年的事情只能報喜不報憂,可是剛剛怎麽就這樣說出去了呢?!
這些思緒伴隨的懊惱飛快閃過,一陽繁兒展開翅膀就飛了出去,試著攔下洛懷秋。
可楞了幾秒的一陽繁兒哪裏會趕得上全力禦風的洛懷秋,一陽繁兒差三個轉彎口到達掌坤殿時,洛懷秋已經心急如焚的一腳踹開正殿門,剛要沖進去,就被攬入一個懷抱。
那一襲熟悉的紅衣催出了洛懷秋的眼淚,她抓住洛懷夏的袖子,哭的一抽一抽的,“小夏,傾年沒了是不是真的?你告訴我,是不是真的?”
洛懷夏低聲應了一句。
不能再欺騙自己,洛懷秋抽泣道:“小夏,我要去冥界,我要帶回傾年和司徒冥的魂。”
洛懷夏沒有回答,只是抱著她,他早比洛懷秋高出了一個頭,洛懷秋直直的撞到他的懷裏,他也只能微微彎下腰抱著,像對待一個孩子一樣哄她。
掌坤殿裏在洛懷秋一腳踹開大門時就已經安靜了,此刻見到這一幕,眾妖都不由得扶住自己的下巴,剛有私語竊竊,就被洛懷夏一個眼風掃過,便不敢再說話了。
等到洛懷秋哭累了,洛懷夏才微微放松自己的手,剛放開她,突的撇見洛懷秋披散的發,眼眸一縮。
藏於青絲之中,竟有了一縷白發。
是少年早白,還是被傷悲沖昏了頭?
傾年死她竟如此……傷心嗎?
洛懷夏不動聲色的垂下眸,心中下了一個決定,面上一點異常都沒有,輕輕的擦去洛懷秋臉上的淚。
洛懷秋發洩了一場,稍稍有點冷靜下來,問洛懷夏,“小夏,我們什麽時候去冥界?”
洛懷夏牽起了她的手,將她往偏殿帶,“姐姐,你現在太浮躁,不宜去冥界,你回房睡一覺,我去安排些人手,我們再去冥界。”
洛懷秋低低的應了一聲,乖乖的回房了。
自從來到妖界,洛懷秋都睡得很淺,就算這是洛懷夏的地方,她潛意識裏還是不放心的,不放心妖魔,不放心百裏琉月,不放心東丹九重,不放心……他。縱然知道這是不該的,但分離多年,洛懷夏早已不是那個粘人的弟弟了,世事變遷,她都再不覆當年又怎會單純的相信他?於是房中稍有異響,她便驚醒。
房裏是漆黑的,洛懷秋睜開眼卻沒有起來,保持原有的姿勢,呼吸綿長似在熟睡。
等了一會卻不見闖入者有動作,洛懷秋不禁疑惑,突的,燭火亮了起來,洛懷秋不由得閉了一下眼,不過剎那,覆睜眼時,洛懷夏己站到了她的床邊,寶石般的眸子看著她,光影沈浮,轉眼間,便已歸於漆黑。
洛懷秋暗暗松了一口氣,忙問道:“準備好了?”
“嗯。”洛懷夏應了一聲,拿過屏風上掛著的外衣幫她披上,再隔空取來桌上的茶具,倒了一杯遞給她,“潤潤嗓子。”
洛懷秋揭開蓋子,因為心急便不疑有他的三兩口喝了下去。將杯子送回桌上,急匆匆的往房門外走去,不料腦中一疼,象是有一把大錘狠狠的敲上她,瞬間將她轟得支離破碎。
這疼痛來的太突然,洛懷秋沒有絲毫的準備,抱住頭跌倒在地。
疼痛一陣蓋過一陣,如同潮水般將他覆滅,洛懷秋縮成了一團,緊閉的雙眼長睫微顫,卻沒有一點水滴,貝齒緊咬著下唇,滲出了血,縱然痛上加痛,她不允許自己流露出一絲軟弱。
洛懷夏的手,緩緩握緊。
意識逐漸模糊,依稀記得倒下時不可置信的回眸,看到那個一直站在她幾步遠的地方的少年,安安靜靜的看著她。
一直,安靜的,看著她。
好似化為了,一尊石像。
意識飄浮,她隱約回到長暮,回到那安謐的時光,她看見那個躺在長椅下的男子,露出了淺淡如月的微笑,伸出手指,輕輕的,戳破了她揮去的小水珠。
“啪——”
一聲響,萬事在她眼裏都如同浮淡淺薄的白霧,只剩下模糊的紅白影,交錯。
待到洛懷秋徹底的昏了過去,洛懷夏才上前彎腰抱起了她。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的閃了進來,恭敬的垂頭,等待主人的命令。
洛懷夏頭也不回的往內室走,“去冥界,救出那兩人。”黑影應下,迅速消失。
洛懷夏將洛懷秋放到了床上,替她解了長發蓋好被子,坐在床邊又看了許久才低下頭,輕輕的吻上她的額頭。
房間裏很靜,唯有低低的一句呢喃——
“你終於,只屬於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啪啪啪懷秋要開始新生活惹!!
目測師父最近不會出現,SO,讓他再露個臉~
=======我是亂入小劇場=======
阿瑾(捧臉):小夏,Please tell me重新出場的感覺如何?
洛懷夏(翻劇本):呵,呵。
阿瑾(淚)
☆、獨家占有
清晨,天才剛亮,輕薄的白霧籠罩,朦朦朧朧的一片。
玄落在清晨的白霧中,緩步靠近安靜非常的偏殿,一名婢女輕輕的開了偏殿的門,提著一個裝著三層木盒的籃子走了出來,見到玄落趕忙彎腰行禮,“見過護法。”
玄落看了看她手中的籃子問道:“洛小姐醒了?”
婢女回答道:“小姐還沒有醒,王讓婢子在這個時辰左右去將小姐的早餐提來。”
玄落點頭,“你去吧。”
婢女彎腰退下。
玄落推開開門走近偏殿,偏殿一進去就是空曠的正殿,玄落向左轉進一道小門,再推開門進去,入眼的就是滿院子的木槿花,大朵大朵的花朵在血紅的陽光下舒展著柔韌的花瓣,花蕊微微顫抖,像是一個害羞的小姑娘。
一個身著紅衣的少女坐在窗子上,撐著下巴,癡癡的看著滿院子灼灼開放的木槿花。玄落走了幾步,走到了那個窗子旁邊靠著墻,陪她一起看。
過了好一會,少女像是剛發現她來了一樣,轉頭朝她笑得眉眼彎彎,“巧兒一直叫我起床,我偏不起。”
玄落歪頭,擡手輕輕地刮了一下少女的俏鼻,“調皮。”
少女抓住玄落的手指,輕輕地晃,“玄落姐姐,你帶我……”話說一半,就聽見偏殿大門開的聲音,少女趕忙放開玄落的手指,手忙腳亂的爬下窗子,沖回床鋪。
玄落剛剛收回手,轉頭,就看見巧兒低頭小步跟在紅衣少年的身後,玄落微微俯身,“王。”
墨月的外貌已經不是之前面對洛懷秋時的模樣了,細長的眼微微一撇窗子,低聲笑了,“她醒了?”
玄落看了一眼窗子,微微笑了,沒有說話。
墨月推開門,走了進去,玄落跟在他的身後,拿過巧兒手上的籃子,揮手讓她退下。
院子裏恢覆了安靜,唯有木槿緩緩開放,唯有窗子上一只白色微粉的繡鞋掛在窗勾上輕輕搖晃。
洛懷秋一向是貪睡的,趁巧兒出去悄悄地起來玩了一會,聽見墨月進來的聲響又跑回床上裝睡,可是躺著躺著,不過一小會的時間,她便又睡著了。
墨月和玄落一同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背對著他們,幾乎整個人都埋進被子的洛懷秋。
墨月走上前輕輕地拍她,叫了一會卻不見洛懷秋醒來,便知她是真的又睡了過去。玄落在一邊看著,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懷秋睡得還真是快。”
墨月臉色有點沈,“萬蠱、朝夕花葉,她的身體已經有點……承受不了了。”才會很快的陷入沈睡,“不過還好,今後只要她不再受到重傷,都不會有事。”
玄落將籃子放到了桌子上,朝墨月一俯身,“王,玄落告退。”
“嗯。”墨月應道,手指滑過洛懷秋的眉眼,沒有再去看玄落。
低頭看著睡成一團的洛懷秋,墨月在心裏微嘆。
得到消息洛懷秋在鬼城,他便馬上趕去,將她帶回妖界,用另一個樣貌告訴她,他就是洛懷夏。
一個月,看著她的心不在焉,看著她的焦躁,看著她想要回到長暮,他就明白,八年,她已經不是那個家人第一的小少女了,她有了更多的回憶,更多的放不下的人。
那個時候,消除她的記憶的念頭,浮現在他的腦海裏。
若是消除了她的記憶,那她的眼裏,就只會有他一個人……多好。
但還是沒有下定決心,一直在躊躇,然,終究是那樣做了,就算不想,卻忍受不了她對他的……不放心。
那日,他給她餵了朝夕花葉,看著她在劇痛中看向他的不可置信的眼神,他卻突然有些想哭,她對他,並不是完全不信任的,這樣做,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然而那份忐忑,在他發現她醒來後只記得洛懷夏的時候,全部消失。
憶起那天,他還記得她剛剛轉醒的時候,面對全然陌生的他,驚慌害怕的模樣,黑白分明的鳳眼裏擠滿了恐懼與不安,她一直在往床鋪裏縮,像是一只剛出生的小獸,嗚咽著躲避他的觸碰。
她眼裏的恐懼深深的刺傷了他,之後的一個月,他不允許她出去,除了洗浴是由紙人代替外,她的一切都是他來做的,他細心的照顧著她,看著她由拒絕變為小心,再化為試探,最後全部都是依賴。
看著第一次出門時緊緊抓住他的衣角的她,他的心裏仿佛開滿了鮮艷的木槿花,灼灼芳華。
他開始教她說話,開始讓其他人慢慢的進入她的生活。
無憂無慮的她,像是一只歡樂的小鳥,飛翔盤旋在他為她創造的世界裏,他覺得,這就已經夠了。
洛懷秋再次醒時已是下午,房間裏安安靜靜的,唯有香爐裏升起裊裊青煙,蕩著淡淡的清香,微微有些助眠。
洛懷秋伸了一個大懶腰,探出頭去看,沒有巧兒,沒有玄落,也沒有墨月……在心裏小小的歡呼了一下,她趕緊穿戴好,蹦下床,套上了一只鞋子,卻不見另一只,轉了好幾圈都沒有在地上找到,洛懷秋只好放棄,隨手扯過一塊絲綢,按著墨月教她的一個小術法,變出了一只鞋子,穿上後,歡歡樂樂的跑了出去。
墨月不喜她出門,所以洛懷秋活動的範圍很小,有他在的時候,洛懷秋都只能待在偏殿內,就算墨月走了,還有巧兒攔著她,好不容易他們都不在,洛懷秋怎麽還會在偏殿內呆的下去?
對這裏,墨月說的掌坤殿……她可是充滿了好奇。
在這裏醒來,她的記憶裏就只有一個小小少年,她記得那是她的弟弟,而後就只剩一片模模糊糊的白影,如同隔著大霧的花,看不清楚。墨月對她很好,從她醒來都一直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她,她依賴墨月,卻沒有向他提起過,下意識的就隱瞞了白影的存在。
她疑惑過好多次自己是誰,以前是過著什麽樣的生活,她一回想就會頭疼,問墨月,墨月卻從不回答她這些問題,只是看著她,靜靜的笑,洛懷秋就有些心疼,漸漸地也就不再問了。
然而那些疑問終是在她心裏落了種子,生根發芽。
她想,這裏既然是她住的地方,肯定擁有很多很多她的回憶,她出去走一走,說不定就會想起來一些什麽,無論好的壞的,她都願意。
偏殿外的士兵已經被墨月撤了,他親自在殿外設下結界,無論是誰通過,他都會在第一時間知道。洛懷秋卻不知,打開殿門發現沒有任何守衛,一下子就放松了警惕,一腳踏出了偏殿。
沿著回廊走,洛懷秋好奇的四處張望,掌坤殿很大,長廊像腰帶一樣曲折迂回,盤旋婉轉,屈曲回環,精致套連。
走了好半天都還不見人影,洛懷秋不免有些無聊,走來走去的只有腳酸,什麽人都沒有,也沒有一絲熟悉感。又拐了一個彎,洛懷秋看著眼前的長廊,終是洩氣的往回走去。
她身後的長廊慢慢的蕩起水一樣的波紋,墨月、玄落和琳的身影漸漸顯現,琳看著洛懷秋的背影消失在他們的面前,清秀的面容陰沈沈的,“王,為何要阻擋她?”
墨月負手往回走,沒有回答她。他剛剛感受到洛懷秋出了偏殿立馬就趕了回來,小心的制造著幻象,想讓洛懷秋回去。
玄落看了一眼琳,美眸輕揚,低聲道:“外面太危險了。”
琳沒有得到墨月的回答,已是不快,此時再聽玄落的解釋,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冷笑,心中低念洛懷秋的名,眼微微瞇起,像是在黑夜中吐露信子的蛇,陰冷而危險。
第一次出去並不愉快,洛懷秋老老實實的在偏殿又待了好幾天,和墨月帶來的一陽繁兒很是合拍,也沒有了出去玩的心思。
一陽繁兒是妖羽族的長公主,妖齡雖大,但外表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模樣,尖尖的瓜子臉,大眼睛水靈靈的,性子也像小姑娘一樣,喜歡抱著洛懷秋撒嬌,讓某人的夫君很是吃醋。
“姐姐姐姐,今天奈奈新做了一道菜,叫做‘露水芙蓉’,聽說是用清晨的露珠蒸煮千年冰蓮,那味道真是妙計了。”奈奈是她的貼身丫鬟,廚藝超群。
洛懷秋撐著下巴向往,“好想嘗一嘗啊……”
一陽繁兒笑嘻嘻地,“下次我讓奈奈再做了帶給你吃?”
洛懷秋連連點頭。
又交談了一會,洛懷秋問道:“繁兒,今天怎麽就見你一個人,青巖沒有陪你來嗎?”青巖是魔族一個部落的王子,和一陽繁兒從小認識,青梅竹馬形影不離,待成年後,為兩人舉辦了婚事,幸福的幾乎要冒泡。
一陽繁兒聳肩,“青巖他今天和月哥哥一同出去了,好像是去追捕游離谷的餘孽。我不是很清楚啦,這是他們的事情,我沒有多問。”
“哦,”洛懷秋拖長了聲音回答,“難怪我今天沒有看到墨月。”
一陽繁兒湊近她,笑的眼睛彎彎的幾乎成了一條縫,“想月哥哥啦?”
洛懷秋毫不猶豫的一掌推開她靠近的臉,“別理我那麽近,要不然給青巖知道了,還不得又找我麻煩?”青巖王子愛妻成狂之名,她早就是聽說了的。
一陽繁兒吐吐舌頭,故意抱住她,死命的撒嬌。
玩鬧夠了,天也漸漸地黑了,巧兒掌起了燈,一陽繁兒和洛懷秋吃完了晚飯,便也回去了。
回去的時候,是奈奈來接她,一陽繁兒問她,“青巖還沒有回來麽?”
奈奈提著燈走在前頭,回答道:“姑爺和妖王都還未回。”
一陽繁兒應了一聲,靜默了一會,想到什麽,又開口道:“對了奈奈,你今天做的那道菜,明日能再做一次麽?懷秋想吃。”
奈奈答“是”,頓了頓,有些好奇的問道:“小姐,你好像很喜歡洛小姐,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啊?”
聽見奈奈的問題,一陽繁兒楞了一下,思索片刻,才緩緩答道:“她原是一個凡人,也是長暮的弟子,我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和白逸軒一同去南海的時候,不過那時我沒有註意到她。”
昏黃的燈光下,一陽繁兒靜靜的回憶,“第二次見到她是在那座偏殿,說真話我很驚訝她會出現在那裏,更驚訝她與妖王關系,妖王讓我多陪陪她,我也就天天往那裏跑。她會彈琴,還會吹笛子,和她相處也挺開心的,只是那個時候她好像有些心不在焉與茫然。”
兩個月前墨月不準任何人去看她時,她還很疑惑發生了什麽,如今再次見到她,一陽繁兒也就明白了,“現在的她很純粹,很舒服。”
她貴為一族長公主,再加上與妖王墨月魔尊夜沫的交好,在這掌坤殿中也是眾中下等妖怪巴結的對象,凡人有一句古話,叫做“人心隔肚皮”,她在這裏,面對著藏著心思戴著面具的妖怪們,幾百年來,也是累極,難得有了洛懷秋這樣像是一張白紙的人,不免就親近了許多。
希望她能一直這樣好好的生活下去,純粹而明亮著。
今日一陽繁兒有些憂愁,跟在洛懷秋的身後哀怨,啊啊啊,她怎麽可以一不忍心就把洛懷秋給帶出來了呢?月哥哥看著她笑的樣子好恐怖啊青巖你在哪裏我想你了嗚嗚嗚……
洛懷秋走了好一會,發現和自己上一次出來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不由得有些奇怪,轉頭問一陽繁兒,“繁兒,為何這景色與我上次獨自出來時不同呢?”
一陽繁兒在墨月笑著的註視下只能認命的騙她,“掌坤殿的路是時時刻刻都在變化的,不一樣很正常。”
洛懷秋看了她一會,奇怪道:“繁兒,你為什麽一直往右邊看?那裏有什麽麽?”
一陽繁兒立馬否定,“沒有,什麽都沒有!”她怎麽能告訴洛懷秋,墨月隱了身形跟在她的旁邊呢……
“哦,”洛懷秋應了一聲,轉頭,繼續往前走。
一陽繁兒眼淚汪汪的繼續跟在她的後面。
直到天色漸黑,洛懷秋才被突然出現的墨月給帶了回去。
洛懷秋心中揣測不安,老實的跟著沒有說話,一陽繁兒早在墨月出現的時候就溜走了。一路安靜回到了偏殿,洛懷秋揉著腰帶,小心的開口,“墨月,我就是想出去走走,你……生氣了?”
墨月看著她,頗有些無奈,看著她逛了一個下午,有什麽氣早都沒了,“懷秋,掌坤殿很危險,你這樣出去,我很擔心。”
洛懷秋咬了一下唇,嘀咕道:“不是有繁兒嗎……”嘀咕完,見墨月又是不說話,不由得有些慌了,怕他真的惱了她,抓住他的袖子晃晃,“你別生氣了,我以後都不出去了好嗎?”
墨月嘆了一口氣伸手牽起她,帶她回房,“罷了,你天天就在這宮殿裏總會無聊,以後就和繁兒或者玄落出去走走吧。”
原以為再也不能出去,沒想到墨月大發慈悲,洛懷秋喜笑顏開,抱住他的手蹭蹭,“太棒了!!”
自從墨月許了洛懷秋出門,洛懷秋可是隔三差五的往外跑,去一陽繁兒的寢殿玩一玩,去花園看一看,再和奈奈學做兩道菜,玩的越發開心,於是,墨月覺得自己被忽視了,不免有些無奈。
讓她出去玩,好像最不合算的是自己啊……
正巧,這幾日墨月要處理的事情頗多,墨月有心讓洛懷秋也嘗嘗被忽視的感覺,故意不告訴洛懷秋,也是整天都不見到人影。
一兩天還好,洛懷秋繼續玩得沒心沒肺,三四天一過,她就有些不高興了,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前幾天也是這個樣子,好像沒什麽立場去說墨月……不過三四天,她都不高興了,那墨月也應該是這樣了。
想通了洛懷秋就準備去做些什麽,討墨月開心。
做什麽呢……洛懷秋思索片刻,突然想起了自己前幾日和奈奈一同做的一道菜,她好像都沒有給墨月吃過,真是太疏忽了,今日幹脆就做這道菜給墨月嘗嘗吧。
打定了主意,洛懷秋立馬行動,在一陽繁兒來的時候拉了她出門去找奈奈,借了奈奈的專用小廚房,將兩人都關在了門外,卷起袖子,磨刀霍霍,幹勁十足的開始了。
站在門外的奈奈頗有些不安,問自己的小姐,“洛小姐應該可以一個人做到吧?”
一陽繁兒靠在門框上,唇邊兩個酒窩若隱若現,她笑道:“等她出來就知道咯。”
也不知過了多久,待奈奈從外頭端了茶水進來就看見洛懷秋急匆匆的跑出去,又見自家小姐緊緊的跟在後面也沖了出去,暗想洛小姐定是把菜做好,現在去找妖王了。
按著記憶找到墨月處理事務的地方,一陽繁兒遠遠的跟著她,洛懷秋笑著推開了門,聲音順著微風飄蕩進去,吹落一地歡欣,“墨月墨月,快來嘗嘗我做的菜!”朝裏面望去,原以為沒有人卻不料琳在和墨月交談,扶著門,不由得轉小聲音喃喃,“誒……琳也在啊。”她見過琳一面,陰沈沈的女子像是蛇一樣的註視著她,洛懷秋有些瑟縮。
見到洛懷秋來墨月很是驚訝,驚訝過後便是喜,唇邊帶起一抹笑容,兩天沒在她醒時見到她了,寶石般的眸子仿佛染了光彩,把洛懷秋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好,你先回去,我一會就到。”
聞言,洛懷秋便退了出去,把門帶上。
墨月繼續和琳談論未談完的事物,結束後站了起來,緩步走到門邊,剛剛拉開門卻突然回頭望向琳,斂了笑意的眸子冰冷,墨月開口,清晰而冷淡,“琳護法,懷秋怕你,請你以後離她遠一點。”
琳的手漸漸握起,垂眸應道,眼底一片森然。
作者有話要說:
☆、臨水照花
是夜,各殿都已滅了燭火,長暮籠罩在一片淡淡星光之中。
連默塵負手立於淄竹殿頂端,俯視著他住了幾百年的地方,良久,才下了淄竹殿。沒有掌燈,連默塵就著淡淡的月光慢慢步入漆黑的淄竹殿,步入他的房中。
隔壁,就是洛懷秋原來的住處,她生活了五年的地方,黑暗之中,他耳邊隱約還能聽見她的笑聲。
三個月。
那日下百鬼深淵尋找沒有找到洛懷秋,至今為止,都再沒有得到她的消息。進入鬼界沒有洛懷秋的蹤跡,原是想再進入妖界,奈何前方戰事告急,一個晚上的尋覓已是最大限度,他只能選擇離開。
從胭脂城回來就得知百裏琉月汙蔑洛懷秋與妖魔狼狽為奸,他第一次,在笑的時候,勾起的是冷蔑的弧度。
當初在百裏家族那番事,洛懷秋重傷在百裏琉月房中被發現,他就懷疑洛懷秋的傷是百裏琉月所做。李季想要洛懷秋灰飛煙滅,若不是他欲將她重新送入輪回,以他的仙術,在百裏琉月垂淚出現的時候,洛懷秋怕是早已魂飛魄散。
不是不明白百裏琉月對他的傾心,知曉她的性格,他已是回避,未料到,她會因此遷怒洛懷秋。
重傷一次不夠,竟將她扔下百鬼深淵。
幾百年未曾出現的殺意在他失去洛懷秋的消息時,又一次的湧現。
他回到長暮,與洛懷秋交好的弟子蒼半夏前來詢問此事,他無法扔下長暮的事務進入妖界去潛心尋找,見那個少年也存了一份私心,委托蒼半夏去妖界附近探尋洛懷秋的消息,卻不料,因此害了他。他向離仙宮長老說明情況,長老雖說生死有命,但他依舊無法安心,也更加擔憂洛懷秋的處境。
三個月了,她……還好麽。
穿堂風吹過房間,吹散了洛懷秋的笑顏,吹落一殿寂靜。
又是一個艷陽天,暖暖的午後,墨月和洛懷秋一同漫步在畫意城中。近來妖界事務較少,墨月便早早的處理完,帶了洛懷秋出了妖界來人界走走。
選擇畫意城是因為這裏的風景甚好,又離葉城近,一個下午和一個晚上,他們可以去兩座城游玩。
自洛懷秋醒後,這是她第一次出妖界,也是第一次到這麽遠的地方玩,胭脂小鋪看看,面具攤玩玩,做什麽都是新鮮的。
墨月走在後面看著洛懷秋,寶石般的眸子染著明媚光華,他一直看著她,她看什麽有興趣就買下來,一路下來,手上也大大小小的提了不少東西。
洛懷秋在前面玩累了,也不想繼續走了,便站在路旁等慢悠悠的墨月上來,看到他手裏提了那麽多東西,也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想要去拿過來,“第一次出來……這些東西我都沒怎麽見過……會不會太多了啊?”
墨月擋住了她的手,朝她笑,“一點點重量而已,沒事。”看了看天色,墨月建議到,“玩了這麽久,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一聽到有吃的洛懷秋立馬點頭同意,“走吧!”
正值下午最熱的時候,客棧裏的人比較的多,小二在二樓尋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帶了墨月、洛懷秋上坐。
洛懷秋靠著窗子,一只手撐著下巴,一只手玩著粗瓷茶杯,看著下面人來人往也頗有一番樂趣,在妖界,她那能看到這麽多的人啊,墨月對她的保護,太嚴密了……
墨月不喜人界的食物,只倒了一杯茶,也不喝,拿在手上慢慢的搖晃著,看著茶水在茶杯中晃蕩,茶葉飄零沈浮。
看了一眼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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